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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异端”是怎样被掐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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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适应现实”的人与此具有相似的精神结构。从心理上和精神上进入已经异化的单位这个共同体是以付出自我的被否定、用共同体里的一套指令来重新编码自身的存在方式的代价来实现的。在这样的一种异化中,原先的自我与既无法获得共同体的认可,也无法捞取利益对应,而重新在人格结构中建构的那个虚假的自我与安全感、与能够获得社会认可的、可以确立一个人的“存在价值”的利益对应。它们不断地获得强化,久而久之这种经验上的确认便沉淀入无意识中,成为一个人的一种“先验”的“价值判断”。但是,由于这种在“逃避自由”基础上的自我的建构是虚假的,无论是群体认同的安全感还是利益保证的“尊严”都不堪一击。一旦有外界的刺激出现,无论是让他们看到自己原先的影子还是对他们所趋之若骛的东西,以及其存在方式的任何轻蔑,都会引发他们的恐惧。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人保持心理上的生存的第一反应就是消除一切对于他的存在方式、所信奉的价值观念,以及所追求的东西的价值的怀疑。他们最受不了的就是怀疑,不管这种怀疑是通过别人的发问,还是无形中的对比,或不经意的刺激,只要怀疑出现,他们辛辛苦苦所建构起来的心理基础就会崩溃。 这就是在一个十个人的团伙里,九个有“共同语言”的人必须要把另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同化,同化不成便必须不断攻击他的原因。在一个异化的环境里,只要“公认”的价值观念获得统治地位,并且能够支配生存资源的分配,那么即使对自由和多元化的仇恨不以制度的形式出现,也将以心理上的恐惧出现,这样的一种极权主义向度甚至渗透进了人的思维方式之中。在这里,精神的畸变导致思维方式和心理反应机制的紊乱。A的与世无争、特立独行尽管是在自身的独立的精神结构中自明地获得其理由,并且不与外界产生联系,但它在那些人眼里,实际上已经等于对许多人奉为价值的东西的轻蔑,对他们如此选择这种生活方式、价值观念的根本否定。这种怀疑是通过无形中的对比出现的,这种对比可能并不被A捕捉到,但在因其自我建构的虚假而不足以支撑其强大的心理素质导致他对于自我影子的出现高度敏感的人眼里,它是再明显不过的。这样,A的存在已经成为他们的一种威胁。他成了一个将他们的自我呼唤出来的引火者,一个危险的载体,一种让他们在心理上无法生存下去的刺激。如果A是一把火,那么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把这把火扑灭。 攻击性来源于遭受挫折的心理,不管这些人的选择是否“自愿”,客观上都是自我的被否定,因而都是心理上的挫折。他所选择的并不符合人性的自然需求,选择的背后就是精神的畸变。被破坏的理性能力和人格结构使受虐-施虐的性格特征暴露出来。一个“适应现实”者在“适应现实”时表现出了对外界权威,一个共同体及其背后的价值观念屈服的倾向,他否定自我,俯首称臣。这种受虐的经验在他的无意识深处蓄积了耻辱和仇恨,迅速转化为施虐的倾向和愿望。似乎有一种声音告诉他这种因耻辱而存在的心理上的劣势只有向外攻击才能得到补偿。而在高度的不自信之中,施虐可以通过心理上的强势地位来加以麻醉似的消除。因此一个“适应现实者”,一个善于吹牛拍马、阿谀奉承的人极富于攻击性,无论是作为受虐狂存在还是作为施虐狂存在,都是他存在的两面,而这两面在这么一个已经被破坏的人格结构中是统一的。 受虐-施虐的性格特征表现出了一个人的趋向于符合人性的潜能的衰竭,不管他如何用外在的利益、社会的认可来麻醉自己,实际上在无意识深处,他都无法挽救自己人生的失败。不管他们得到多大的利益,而A们又损失到何等地步,真正来讲,在A们面前他们都无法获得心理上的优势,更不可能获得价值上的确认。他们对A的攻击除了要尽力消除怀疑外,还意味着这样的一点:A的存在方式表现出了一种他们曾经向往和赞许,如今却已不可能达到、虽然只能用仇恨来掩盖自己的恐惧却无论如何在内心深处都无法否认其价值的存在高度。这种存在高度时时都是对他们的一种质疑,一种威胁。他们对A的攻击在这种意义上怀着一种变态的嫉恨心理:只有让A承受磨难,才能使他的存在方式失去一种其实也只是他们臆想中的价值上的确认;而对A的语言的攻击,则是通过一种自为的用语言所搭建出来的虚幻的对比来不断强化自己的选择的合理性。这就是我们看到为什么许多人的快感建筑在他们恐惧,或敬畏的人倒霉的基础上,而许多人为什么凭空就对精神档次并不低的人看不惯、非要找他麻烦、连骂两声也是一种享受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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