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强调的是我不是谈哲学历史而是谈刚才提出的这个问题,然后又有三次演讲围绕现代性的问题(科学问题),即科学的独特性问题。同样,善与恶、伦理与道德问题当时是怎样在科学的背景下提出来的?第三部分是从弗洛伊德的关于无意识的假设讲起,也就仍然是在现代背景下精神分析带来的善恶、科学、伦理学的新的讨论。我尽可能留更多的空间来给你们提问,如每天下午和最后一节课。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自己文字的历史,在欧洲,最后欧洲发明字母文字,但是文字创造这样的系统又有它自己的历史,我将讲这样一个上千年历史的过程。这个字母的历史来源于最早的几个文字的民族:埃及人、犹太人、腓尼基人,所有这些也包括希腊人,尽管我刚才没说。这个文字历史的创造和一神教的历史是连在一起的。在此前,是多神的世界,是许多小神而不是大神。我们在柏拉图的著作中读到一个神,一个埃及神——达摩特。一个埃及国王,凭借达摩特神创造了文字,这个文字创造的同时就是数学被创造,还有音乐(因乐谱是数字构成的),较高贵的文学也是。文字的创造导致一系列东西的创造,是国王来判断这些创造。如果我理解正确,在你们国度,是一般的人创造了文字,为什么,在欧洲尤其是地中海地区的古代民族,他们想象文字不完全是人类的东西。在此,我想指出一个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Lévi-Strauss),在二战前,1938年,他在巴西,当时他正研究贫困的印第安人,在巴西的巴西高原上,这些人没有文字,不是农民,而是一些猎人,一些采集者。一天,部落首领召集大会,邻近部落(或近或远)的人开会,这会是不同部落的人相互交换机会。列维·斯特劳斯被邀请参加,同时他带着礼物去。在列维·斯特劳斯与印第安人之间,及印第安人和印第安人之间的关系都很差。列维·斯特劳斯对此感到奇怪,为什么他们关系不好,还能一起来。他观察到在这会议上,有些人没有吃东西。他就拿来一个笔记本不断地记录看到的东西,印第安人看到他在做这件事,就模仿他,用树枝在地上画,类似于画一些图画样的东西。
在印第安人紧张的相互关系下,他做了这样一件事情。这个首领在人类学上被称作信息的提供者。必须注意,此时,列维·斯特劳斯说不定与他们之间一样有交流,因他生命依赖于印第安人。列维·斯特劳斯的整个所有对印第安部落采访建立在他与首领的友谊上。一天,首领在树叶上画很多东西,当列维·斯特劳斯讲话时,他将树叶递给列维·斯特劳斯而没有说话。列维·斯特劳斯拿到树叶不懂。就说,你回答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能否再解释。列维·斯特劳斯将此树叶作为首领对他的回答,通过画画,首领解释了部落之间的关系,及其困境,因此,列维·斯特劳斯进入了首领的内心秘密和生命。列维·斯特劳斯为此而有很多反思。反思的结果是:文字能起决定的、控制人的作用。列维·斯特劳斯通过这看到了文字起了带着知识的作用,同时还有一个作用是沟通人和人之间可能的交流,即起着平等的作用,在这种平等作用的另一面,是文字对人自身行为的控制作用。没有文字时,人可自由思想,而有了文字,文字把它强加于人的大脑从而起控制作用。我们有两个例子:第一,在埃及时人们认为文字由神创造;第二是列维·斯特劳斯的例子,看到文字是一个控制性的工具。在中国文字创造中,是皇帝来决定需要的文字,而不是神来决定。我们看到这样一个小差别,在中国文字的创造中,能看到一个权力而不能看到在欧洲的超越性的东西,这东西发生在欧洲。我们能注意到,文字发明在人类发展中是一个很近的事情,人类生活上万年,几十万年,乃至几百万年是没有文字的,后来文字发明后是慢慢扩张出去的。
在没有文字的社会中,仍然有文化代代相传,在这个意义上文字不是文化相传必须的工具。但文字也许稍增加点东西,使一些人对另一些人有权力。正是增加一点东西,促进了文化一代代的传递。我有一假设:所谓文字神圣的表象的产生是在中东地区。在这些民族中,文字成功地导致一个运作,把不能看的变成能看的,也就是在这话语中有一种权力,要使话语有效,就必须有一个权力,否则是无效的,话语从未在人与人间平等分配。这个人或这个地方的话语也使另一人或另一地方更有权力,这种话语分布不平等对应于社会、家庭的不平等结构。因此在埃及,古叙利亚,犹太之间,部落首领认为他的话语是从另一个地方过来的(为使话语有权力)。文字是有一个奇怪的特征,将看不见的、也许是话语本质(权力)的东西变成一个能看得见的东西,你们必须理解它,只有理解这东西,才能理解西方历史。说到中国,很早就知道《易经》,它并不是西方意义上的文字,它不是以可视的痕迹表达一个不可视的东西。我有一个汉学家的法语本的中国思想史。其中有一个韩非子的故事:他写了一个“象”,有一个这样一个意思,人们很少看到一个活着的象,但能找到一个死了的象的肩胛骨,从而显示它是活着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把思想的象形成一个文字“象”(圣人立象以尽意)。霍:“系辞”中,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当它变成活的形象时,就形成一个具体的事物,这些发生转换的就是永恒的阴阳的交替,使象和形之间发生转换,正是这种永恒的交替造成了运动,弥漫到宇宙的所有地方。(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