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建议彭湃看电影《保镖》,学习其中的自我评估方式。女歌手对凯文·科斯特纳扮演的保镖起初并不信任,因为后者西装革履,不像其他的保镖那样虎背熊腰看着有威力。但凯文对女歌手说,“外形仅仅是伪装”,评估要更看重内在,相信受过规范化训练的背景比仅仅身材强壮更有竞争力。
电影让他想明白了,“实际上,谈价过程中就是要利用自己的优势嘛”,“我是个大学毕业,我是本科生,我还是营销公司的副经理,开车的就是个初中生高中生,我文化程度比你高,我可以跟你谈价。”
一部电影戏剧地改变了他的生活。彭湃就这样努力着,学着克服自己那个特定的社交焦虑障碍。
蒋元,37岁,成都某制药企业工人。本来,蒋元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大学讲师,可一讲课就紧张;于是换到实验室工作,可实验室有时也要带学生;于是他就跳槽到企业,跟机器打交道,可因为是业务组长,还要管几个人,这对他有点难;于是,他干脆只做工人。
脸红,出汗,全身发紧,结巴症状在“权威人士”面前就更强烈些——所谓“权威人士”,主要是单位领导。
工作对他来说,很难有长性,他在频繁的跳槽中,境地越来越差。他不甘心,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能力也很强,只是不会与人沟通。他专门去学习了心理咨询,知道了很多理论和方法,但是,“给别人做教育和沟通都行,但用在自己身上就不行。”他的逆向跳槽持续了将近20年,“一味地在退,超过了底线”,近些年经济压力越来越大,工人的收入让他感觉窘迫。“升无门,退无路”,他痛苦万分。
王艾,17岁,河南信阳人。打小“见人就怕”的他,生人熟人都怕,对爸爸妈妈,“一般不怕,不过有时也会窒息的”,更不要说去看医生,医生也是人啊——“怎么敢去”?
“俺有时候在家里看着窗户外面的人说话我都害怕,不敢看了。”网络是他通向外界的唯一渠道。“说真的,我也只有在网上敢这么说。出去了你打死我我都不敢的。”“其实我们很多东西都懂,只是紧张而不会表达”,“反正我感觉社恐的人在外面,别人都把你当作不懂事的小孩”。对于幸福,王艾想:“找老婆也要找社恐的,然后不生孩子,一起找个地方隐居,幸福到老。”
有病友质疑:“社恐还会幸福吗?”他说:“我也不知道。如果不用出门。不用接触人事,我想会的。只活心情,不活人生。”
张超,22岁,河南洛阳,工人。大概两年多前,我和一个朋友一起吃饭。当时是面对面坐着等,无意中一个眼神交汇让我觉得尴尬不已,在那时,我知道自己有目光恐惧。而后发展到社交恐惧时,我在朋友聚会时充当旁听者也会满心焦虑,还有好几次陷入一种绝望的痛苦。
去年8月,一个朋友约我见面,骑着摩托车要来载我回家。我不敢拒绝,等他的时候,开始想对策。突然,我感觉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逃避,而是应该尽心尽力去贴近周身世界。我找到一个办法,就是先不考虑过程,而是先设想结果:想象自己已经完全走出困境,在那种状况下,我音容笑貌、待人接物、与人相处是一个怎样的状态;我想象我回到家里后的一切生活细节,让自己的心有个惦记。
这种一瞬间转变的想法,突然让我如释重负。这是一种精神的升华,一种美妙的感受,我叫它釜底抽薪。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次,远远不够。
社交恐惧是一种现实的状态,我没有办法去推翻,所以我要做的不是克服,而是替代,找一种更轻松更合乎我意愿的心态去替代。我曾经想,人活着需要吃饭睡觉,我自己可以满足自己,所以根本不用和其他任何人去交流。但是,如果有一天一只老虎追我追到河边,但推动河边的小船至少需要两个人的力量,这时候我需要人合作才能生存,而合作就是一种社交活动。我们不要刻意去想如何同别人交往,只需要想怎么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社交上的事自然而然就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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