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需要指出的一点是,受过残酷训练的士兵一般都不愿意承认患这种病或有其他心理问题。赫勒是少数公开自己内心痛苦的外伤后应激综合征患者之一。他认识到这种现象,并撰写了关于外伤后应激综合征的著作。他还建立了一个自助团体,向患有这种病的患者提供咨询,并四处去作报告。
从伊拉克回来的士兵头脑里也经常浮现可怕的战争场面。据五角大楼的研究报告,每10名患者中就有6人认为,如果他们承认自己有心理问题,战友和上级将会另眼看待他们。赫勒在这里举了一名海军陆战队士兵的例子。当他归国时,一位心理专家向全体士兵发问,战争经历是否给他们带来了心理或情感方面的问题。“当然没有人愿意在战友面前承认这一点,”赫勒说,“他们都希望回家,而不愿去治疗。”这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回到家后买了一台电视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平时决不外出,只有到了夜间才出去买啤酒。当他再次到部队报到时,问题就来了。现在他要在军事监狱里蹲上几年。“没有人在意一个优秀的战士沦为刑事犯这一现象,”赫勒说。
赫勒讲述了一名归国士兵在伊拉克的经历。有一次这名战士驾驶的一辆弹药车陷在泥浆之中,动弹不得,为了不让弹药落入敌人之手,他启动了定时炸弹开关。在弹药车爆炸之前,他看到一些伊拉克妇女和儿童好奇地接近弹药车,结果被炸身亡。他说:“他们被炸得飞上天时的面部表情每天都出现在我脑海里。”赫勒还透露,至少有4名向他求助的从伊拉克归国的军人产生过自杀的念头。其他人几年后才承认,他们有这方面的问题。或者他们以匿名的方式出现在外伤后应激综合征的网站论坛上。
外伤后应激综合征几乎没有治愈的希望。“一旦谁得上了这种病,”赫勒说,“将再也摆脱不掉它。”迄今为止,尚无治疗这种疾病的神药。有人建议研发一种就像按电钮一样永远消除可怕记忆的神奇药物,但这项建议也引起了普遍的争议,因为一旦负罪感消失,那么战场上最后的障碍也就不存在了。在此之前,痛苦的记忆就成了格雷戈里·赫勒这样的人为他们在战争中还没有完全泯灭的良知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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