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天下鹿在谁手
女友是骗来的,老婆是哄来的,爱情婚姻是连哄带骗建立起来的。如果说爱情婚姻也是一片天下,那么经营这片天下的男人,就不能太实在,或者说可以诚实,但不能老实。樊哙说得好:“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在赢取爱情和娇妻方面,可以稍许地坏一点,狡猾一点。
刘邦就是遵循这个原则,赢得吕雉。他拿个空红包,写上一万钱去赴宴,结果被吕太公看中,觉得有气魄,将女儿许配给他。刘邦也是遵循这个原则,得到天下。
刘邦是骗婚的老祖宗,古代还有这么两则耐人寻味的剩男骗婚事件,或许对剩男们有所帮助。
用假公务员身份骗女方父亲信任
韩愈文集中有这么一则文章——《试大理评事王君墓志铭》,也就是为一位王姓的男子写的墓志铭。这位主人生前的官职是大理评事。大理评事啥意思?就是指最高法院的调研员,七品官衔。此公姓王名适,唐朝人,他去世后,其后人请大文豪韩愈写篇墓志铭。
女方:非官员不嫁
写墓志铭是韩愈老师不可多得的收入来源之一。这种题材的东西,按照俗规,无非是写逝者如何地敬业,如何地了不起,在家里是个好爸爸,在单位是个好员工好领导之类的,如何地值得家人、同事去学习和缅怀。最后是呜呼哀哉尚飨。
韩愈写墓志铭是写出了品牌的,当然要有个人的特色,这次的个人特色在哪里?他居然将逝者生前的骗婚事件写进了墓志铭!
事件是这样的。话说主人公王适,当年是个剩男,一介白身,也就是说是个带翅膀的公务员:“非公务员”。他看中了读书人家侯家的女儿,王适说:“我物色老婆好久了,只有侯老头子的女儿能中我的意,不可以失去这个机会。”
不过,王适可是一厢情愿,这边厢他爱慕着侯家姑娘,可是侯老头子早就发话了:“我一生不得志,就这么个女儿,一定要嫁个货真价实的‘官人’,不可嫁给平民百姓。”
剩男的力量是伟大的,剩男的智慧是无穷的,王适并没有在侯先生划定的红线前止步,他对媒婆吹了个大牛皮:“我参加过国家的明经考试,已经上榜了,很快就要入选官员,你帮我去侯家做媒,我拿百两黄金谢你。”媒婆冲着这百两黄金去侯府做媒,侯老头子也不是吃素的,他说:“既然是个官人,行,拿凭证给我看。”
男方:拿着书本当文凭
媒婆回头问王适要凭证,王适吹破牛皮却拿不出真凭实据来。这下轮到媒婆出主意了:“你不要苦恼,侯老先生是个厚道人,不会怀疑我欺骗他,你拿本书,跟朝廷发的进士凭证差不多大小,我放在袖子里去侯府,侯老爷子未必看,可能还能侥幸成功。”
媒婆拿了一卷书,跟进士凭证差不多大小,卷起来放在袖子里去跟侯老头子说媒。可怜侯老头子老眼昏花,且过分相信媒婆,那时候又不能上网查证,于是被那张假文凭给骗了,将看护得紧紧的女儿轻易嫁给了王适这个“骗子”。还好,婚后生活幸福,生了一男两女。
以“骗婚”的勇气干事业
王适骗取婚姻,但在事业上给丈人和老婆做出了好的交代。他没有考取进士,但勇敢地发挥骗婚时的闯劲和干劲去开创事业,赢取了功名。他听说长安治安部队司令李将军喜欢干事业,于是大胆地上将军府毛遂自荐:“我是天下奇男子王适,愿意见将军说抱负。”年少的李将军居然接见了这个狂人,而且十分投机,于是重用王适。在他的举荐下,王适一直做到大理评事,摄观察御史观察判官。
这里顺便扫盲一下,当时考取进士后,都会发一个凭证,叫做“告身”,以后要参加选拔官员的考试,就需要这个“告身”。
可以想象,多少年后,当路过王适墓地的人看到这么一篇有趣的墓志铭时,也会莞尔一笑:这是个善良而有才的骗子。
《世说新语》上的骗婚事件
宰相冒充媒人骗娶表妹
翻开《世说新语》里的“假谲篇”,又发现一则骗婚故事。这次是发生在东晋,行骗的男主人公不是王适那样的穷剩男,而是堂堂一国大将军、国相:温峤。
且说温峤大人刚死了夫人不久,正思量着续弦。这时,他的堂姑妈躲避兵乱,带着女儿从北方逃难到南方。这堂姑妈的女儿姓刘,当然是温峤的表妹了,正好到了要出嫁的年龄。
女方早识破阴谋
这天,堂姑妈跟温峤提起女儿的亲事,未曾想温峤已经打上了这位既有身姿外貌又聪敏内惠的表妹的坏主意,不过,他当时已经三十好几,是公元3世纪的80后,表妹不过十来岁,是公元4世纪的新生代,年龄有些差距。
温峤于是打个马虎眼,说:“这年头,好女婿难寻啊,有这么个人,情况跟侄儿我差不多,怎样?”堂姑妈哪里想到这个侄儿一肚子的坏水,于是说:“我们娘俩兵荒马乱地逃到江东来,能混口饭吃就行,哪里敢跟你比呢?”温峤答应了去张罗,其实就是帮自己张罗。过了几天,温峤正儿八经,煞有介事地跟堂姑妈说:“已经帮表妹寻着一门好亲事,门第身份才能都跟我差不多,行不?”然后,又拿出一面玉镜诓骗说:“这是男方委托我转交给您的定亲信物。”其实,这镜子分明就是温先生自己家梳妆台上的。堂姑妈欢欢喜喜地答应了。文章没有交代堂姑妈知道求婚者就是温峤后的反应,却写了新婚堂上的喜剧场面。
温峤骗得娇妻到手,夫妻双方对拜时,那刘家姑娘何等地冰雪聪明,她掀开红红的盖头,水灵灵的眼睛瞪着新郎温峤,拍手大笑:“小女子我从做媒那天开始就一直怀疑是你这个老奴才,果然不出所料。”
说是老奴才,其实也老不到哪里去。当时温峤不过三十多岁,周瑜三十多岁时还被称为“周郎”。按照这个逻辑,温峤也可称“温郎”。
两起“骗婚”事件的比较:
难度系数:
王适的难度明显大于温峤。王适纯粹就是一穷剩男,无官职,无学历,凭着一股子勇气从头骗到尾,连文凭都敢捏造。温峤的骗婚则充满温情色彩,只是将男方从第一人称“我”偷换为第三人称“他”而已,算起来还无伤大雅。王适的是平民的狡黠,温峤的是贵族的狡黠。
透明指数:
王适事件完全是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操作,温峤则事先已经有暗示,打了招呼,在求婚方条件阐述中反复强调:男方条件跟我差不多。
共同点:
都是善意的骗婚,婚后都很幸福,男方也很有出息。
结语:写这两个故事不是叫你坏,而是叫你善意地坏,这种坏的意思就是别出心裁,另辟蹊径,自然会开辟新的局面。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种坏,就是指有创意,有胆魄,有点子。就好像诗经里的女子称呼自己心爱的男子:“狡童。”也就是坏小子的意思。
刘邦、温峤、王适,都是这样的坏小子,坏小子能变通,能成功,自然也能赢得爱情。
在写文章方面,韩愈也是个坏小子,能别出心裁,独出匠心,将骗婚故事写到墓志铭里。我们学国学,不只是要孩子乖,也是要孩子像韩愈那样坏一点点,将思维弄活一点点。
《西厢记》里的张生一介穷书生,想娶到宰相人家出身的大小姐崔莺莺,不“连哄带骗”还真不行,他善于搞好周边突破战,拉好莺莺身边的丫鬟红娘做“帮凶”。
当然,张生还是要拿点干货出来做交代,先是有白马将军这样有分量的朋友救急,还要金榜题名中状元。“骗”得不容易。
心理咨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