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 多云, 29 °C
5月31日,今天在军号吹响之前就醒了,现在开始感觉到了身心的疲惫。连续的工作让人劳累;连续装填起北川人民的悲哀和无助情绪,让我这个经验比较丰富的咨询师也有点招架不住了。再加上一些年轻队员情绪出现了比较大的波动,有一些已经不能继续工作了。这些都会影响到队伍整体的战斗力。
这对心理咨询师的心理是一个考验。
今天是六一国际儿童节前夕,九洲体育馆内节日的气氛扑面而来,与此形成反差的是大撤退的消息也充斥在每个人的耳畔。
今天继续寻找个案目标,在13号安置点,我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独自坐着,面显悲伤。我走过去打招呼,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志愿者的问候,勉强地露出一丝微笑。她叫阿红,灾难发生前在饭店里做事,地震发生后,从两楼跳下逃生,同饭店的人全部被压在房屋废墟下,除了还有一个服务生生还,之后她看到两边山体滑坡,路上行人被山上的石块砸死,各种状态的尸体都有,她感到非常恐惧,受到惊吓。她满脑子都是她的两个孩子,她依稀记得当时是从很多尸体上踩过去才到学校的,校舍早已坍塌,在逃出的孩子中,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她喊着孩子的名字,一直喊到嘶哑,绕遍了整个学校废墟。突然听到女儿微弱的应答声。在两个多小时后,女儿从废墟被救出,但出来时发现腿部主动脉压断,血流不止。女儿在路上和她说:“妈妈,我好想睡觉,我好累啊”。在快到救护点时,女儿“睡”了过去,但却再也没有醒来。当医生告知她女儿已亡时,她当场昏迷。她再不能听到女儿甜美的歌声,再也没有一个爱撒娇的女儿了。
令人庆幸的是在同一个学校的儿子当时出逃及时,没有受任何伤害。而他的丈夫目前还在外地打工,至今未回,她也没敢把女儿罹难的不幸告诉丈夫和儿子。每当八岁的儿子追问姐姐的去向时,她总是悲痛地用“姐姐去外地读书了”进行搪塞。她说苦和痛她一个人顶着,她不能再让自己唯一的孩子受伤害了。
我耐心地倾听着她的哭述,在安全地模式下,鼓励她不要压抑,尽量发泄出来。用认知调整的方法分析其对女儿亡故自责的原因,尝试用空椅疗法来帮助其与女儿有一个完整的“告别”仪式。并协助其建立社会支持系统和计划未来生活。使其把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健康存活的儿子、丈夫及未来的生活安排上。其自诉内心悲苦有所缓解,情绪有所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