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师指出,从根本上否认焦虑的存在,是许多焦虑患者采取的方式。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否认它,即把它完全排除在意识之外,我们并不能真正摆脱焦虑。这时候一切表现出来的迹象,乃是恐惧或焦虑的生理伴随现象,例如颤栗、流汗、心跳加速、窒息感、尿频、呕吐、腹泻。
在精神方面,则是烦躁不安、无端冲动,或有麻木呆滞的感觉。当我们害怕并且意识到自己害怕的时候,我们可能会出现所有这些感觉和生理现象;同样,这些感觉和生理现象也可能是确实存在并受到压抑的焦虑的唯一表现。在后一种情况下,个人自己能够意识到的只是这样一些外在的事实,例如他在某些情形下老是禁不住要频繁地去小便,他在火车上老是要眩晕呕吐,有时候他会夜间盗汗等等。所有这些,通常都并没有任何生理上的原因。
但是,我们同样也可能自觉地否认焦虑,有意识地企图战胜焦虑。这类似于在正常水平上发生的情况,即通过全然不考虑恐惧来消除恐惧。最熟悉的例子,是一个士兵受到一种企图战胜恐惧的冲动的驱使,反而表现出英勇的举动。
神经症病人也同样可以作出自觉的决定来战胜他的焦虑。例如,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她直到临近青春期之前,始终受到焦虑的折磨,特别是与强盗有关的焦虑。但她却自觉地决定不考虑这种焦虑,独自一人睡在阁楼上,或独自一人在阴森的、无人居住的空宅中行走。她带来作精神分析的第一个梦,显示出这一态度的种种变化方式。梦中包含许多事实上十分可怕的情境,但每一次她都勇敢地面对了这些情境。其中之一是她在夜里听见花园里有脚步声,于是走出门外,站在阳台上喝问:“谁在那里?”她成功地消除了自己对强盗的恐惧,但由于激发她焦虑的内在因素并没有得到任何改变,所以仍然存在的焦虑所产生的其他后果并没有消除。她仍然孤僻内向,羞怯胆小,老是觉得自己不受人欢迎,没有人需要,始终无法安定下来做任何建设性的工作。
在神经症病人身上,往往并没有这样一种自觉的决定,这一过程往往是自动进行的。然而,与正常人的区别,却并不在于这一决定的自觉程度,而在于它所得到的结果。神经症病人竭尽全力所能得到的全部结果,不过是消除了焦虑的特殊表现方式,就象那个女孩子消除了她对强盗的恐惧一样。我并不打算低估这样一种结果,它不仅可能具有实用的价值,同样也可能在增强自尊心方面具有心理的价值。但由于这些结果往往受到过高的估计,因此有必要指出它的消极面(弗洛伊德曾一再强调:症状的消失,并不是疾病治愈的充分标志)。事实上,在这一结果中,不仅人格的基本动力结构没有任何改变,而且一旦病人失去了他内在紊乱的显著征象,他同时也就失去了他解决这些紊乱的活生生的动力。
这种对焦虑不顾一切的克制,往往在许多神经症病人身上发挥着极大的作用,而且往往不易被正确地认识出来。例如,许多神经症病人在某些特定情境中往往表现出强烈的攻击倾向,这种攻击倾向通常被认为是实际的敌意的直接表达;而事实上却可能主要是在感到自己受到攻击的压力下,不顾一切地要征服自己内在的胆怯。尽管敌意往往也确实存在,但神经症病人却可能极大地夸张了他实际感受到的攻击,他的焦虑激发着他要去战胜他的胆怯。如果我们忽略了这一点,就有把这种不顾一切的莽撞,错当做真正的攻击倾向的危险。
上海心潮心理咨询中心(心灵花园/顾歌工作室)吴琼 选编